刘启的考虑一点也不多余。
这封信离开襄阳没多久,就连人带信一起又被曹操给截了。
上一次倒是偶然。
但这一次,曹操却是派人专门在堵刘启的信差,而且已经蹲了很多天了。
书信很快送到了曹操的案头。
“那小子给刘备的信?”正斜着脑袋烤着红炉的曹操淡然问道。
每逢阴雨,他这个头疼的毛病就难受的他想拔剑砍人。
用火稍微烤一烤,多少能让他感觉稍微轻松些。
于禁矗立堂前,抱拳说道:“禀丞相,正是!”
“呈来!”曹操伸手说道。
于禁立马将刚刚放到案上的书信又送到了曹操的手中。
曹操动作幅度有些刚猛的抖开了绢布,“文则啊,你说一介水贼,怎会做的如此好文章?”
于禁闷头说道:“连丞相都要亲自登门拜访的水贼,能做出一篇好文章,在末将看来是应该的。他若是做不出来,末将反而觉得他是在装神弄鬼,当砍了他的脑袋以儆效尤。”
曹操拂须大笑了起来,“文则,你这厮这张嘴啊……甚妙。”
“去请公达来!”
“喏!”
不多时,好像刚刚正在洗漱的荀攸,头发湿漉漉的走了进来。
“丞相!”他冲曹操拱了拱手,神色淡然的立到了一侧。
“公达,看看,那小水贼给刘备的信。”曹操将信递给了荀攸。
“我观之,这的确就是离间之计,可这厮话都说的不明不白的,令我有些费解。他与襄阳城中行事,这言语之中似乎还有几分似是刘备所吩咐的意思,此后又说什么密谍之计,善用天象地理,这又是何意?”
荀攸没有急着回话,而是认真的把刘启这封信反复看了数遍,又喃喃自语的沉思了片刻,这才说道:“丞相,这小子是故意而为的。”
“与襄阳行事,或许是想暗示刘备欲重投丞相帐下之意,不过是给孙权种心病而已。至于孙权与以周瑜、程普二人为将,又行密谍之计,利用江夏地理天象作战,此事说的言之凿凿,倒像是有几分真东西。”
曹操浓眉重挑,沉声问道:“你的意思是那碧眼小儿当真会这么做?”
“卑职一时也难以分辨,但……或许会是真的。”荀攸沉声说道,“刘启能在我军之前截杀刘备,且几乎都成功了,可见此人精于谋略,善观人心。”
曹操有些愤懑的抓了抓胳膊,低骂道:“这厮一封信害的我疑神疑鬼,直接去问他却又不好问,当真令人恼火。”
荀攸莞尔低笑了一下,“丞相此时征辟他,这些事必当迎刃而解!”
曹操深思片刻,摆了摆手,“不可,这有些人在外和在内就是两个模样。他独力挣扎时,妙计迭出,可真让他站到了我的面前,可能就变成了支支吾吾不知所云。”
荀攸摇头苦笑了一下,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难题。
“去看看那小子,见机行事吧。”曹操忽然振袖说道。
……
水镜庄。
正在树下磨刀的司马徽看到轻车简从而来的曹操和贾诩,脑子瞬间就大了。
这俩人这是准备往死里折腾他这个老家伙啊。
但心里吐槽归吐槽,他还是立马客气的起身行了个礼。
“叔父怎可冲我行礼?这教人见了岂不是要骂我不忠不孝,以后可切莫如此了。”
曹操板着脸,伸手按在了司马徽拱在一起的双手上。
“我……贤侄言之有理,是我一时糊涂了。”司马徽只好硬着头皮说道。
“元启可在庄上?”曹操问道。
“……不在。”司马徽说道。
“不在?!”曹操有些诧异。
司马徽指了指不远处高高翘起的檐角,“丞相,那里才是刘启的庄子,他是老朽的邻居。”
曹操神色微楞,旋即低骂道:“赵达(曹操帐下校事官)这厮该杀!”
这么简单的一件事,居然让他给搞错了。
“也罢,左右不过几步路,烦请叔父带我们去见一见他,侄儿有些许事欲请教一二。”曹操拱手客气说道。
在这个大爷面前,司马徽这个真大爷真的是一点也摆不起大爷的架子,他微微颔首,便领着曹操和贾诩二人朝着刘启的庄子走去。
根本不需要人来通禀,司马徽熟门熟路的带着曹操与贾诩二人走进了刘启住的院子。
曹操扫了一眼满地的铁片和皮革,问道:“元启兄这是在做什么?”
正专心致志坐着鞋钉的刘启闻声抬头,猛然一愣。
这大爷怎么又来了?!
手腕轻轻一抖,他猛然明白过来。
如果不出意外,他给刘备的信肯定又被曹操给截了。
刘启现在怀疑,他甚至特意派了人在外面堵他的信差。
“千里之行,始于足下,闲来无事,做几双鞋子。”
刘启扔下手中的工具,冲曹操拱了拱手,“见过仲德兄。”
“区区几双鞋子,交给下人做了便是,何劳元启兄亲自动手?”曹操说道。
刘启摇头说道:“我这鞋子稍有不同,得自己做。”
曹操拿起一只端详了片刻,有些惊奇的说道:“元启这鞋子确实有所不同,为何这般长?”
“我们这些在刀口上讨生活的贼寇,多一些防护,就多一线活着几率,做长点,增加防护。那是还没做完的,我准备在上面钉一些铁片,前端同样用铁片包裹,内侧再装一柄短刀。”刘启随口说道。
“元启这一双鞋子做出来耗钱可不少。”曹操啧啧叹道。
东西都挺简单,但做出来的成本可够吓人。
用料全是皮革,还加铁片,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。
“还不是为了增加保命嘛!”刘启有些无奈的说道,“我这个人啊,怕死!”
一双合脚且耐磨的鞋子,在保命这件事上的重要性,是非常大的。
像曹操帐下士卒,其实装备都算是好的了。
但普通的将士大多穿的草履,稍微好一点的也只是麻履。
就这样的鞋子,刘启很难想象他们是如何保持那么强盛的战斗力的。
抛开曹军不提,那些先辈英烈也是穿着草鞋,在极端环境下硬生生的走出了刘启他们这几代人的和平与安宁。
可现在,刘启哪怕是在这个人均草鞋的年代,也穿不了那玩意。
更别提穿着它去打仗了。
先辈们用热血把他们娇生惯养了。
不过,这些鞋子却也不是刘启给自己做的,而是给马营的斥候营做的样品。
斥候的战争密集且频繁,且都发生在不为人知的角落,必须在装备上整点儿硬活。
确保这些人的生存几率,就是在提升他的情报获取程度。
这是一件非常必要的事情。
后世的特种作战就是由斥候演变而来的,刘启现在就是想把这些人往这个方向上去培养。